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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更新 2022-09-04
  • 科目 语文
  • 题型 现代文阅读
  • 难度 中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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严教授和他的葱油饼

刘真

       亦师亦父的严教授去了,他到我梦里来过,渊博严格,目光清激,一如从前。

       十七年前,我到美国留学。面临的现实与理想中的美国梦大相径庭,我像只迷失的土拨鼠一样惆怅。

       所幸,与严教授和他的葱油饼在异乡不期而遇,让那段时光变得温暖、生动、有滋有味。

       留学之初,由于学业繁重,疲于应付,选课时就想偷懒,挑一门“中国文学”,窃以为中文到底是母语,拿个“A”应该不难。

       授课老师是位清癯的华人长者,银灰短发,清澈的目光透着世事洞明的智慧。

       他开门见山:“我是严光裕,诸位选这门课无非两种,或是有情怀,或是想轻松拿学分。”到底是老江湖,一句话就说到我心里去了。

“这门课要想拿‘A’,无他,热情而已!”这简单的开场白,直到今天仍犹弦在耳。

       严教授常在课堂上突然提问,题目刁钻,要求严格。我在他门下如履薄冰,不敢稍有懈怠。

       后来我才知道,他原是江南水乡诗礼传家的公子。我见过他年少时的照片,一个翩翩美少年,长衫芒鞋,目光清澈。他志学之年随家人移居他乡,后远渡重洋,教书育人,著文立说,人生经历丰富而曲折。

       同窗们公认严教授有三绝:一绝,学识渊博,经史子集、汉唐名家,莎士比亚、左拉歌德,杂书小说、野叟村言,他都广泛涉猎,授课时旁征博引,精彩纷呈;二绝,英文功力深厚,书写精巧优雅,口语流利地道;三绝,板书漂亮,规整遒劲,堪比书上的印刷体。

       可在我心中,严教授还有第四绝﹣﹣他亲手烙的葱油饼,且位居四绝榜首。

       严教授的葱油饼丝丝缕缕、层层叠叠,威香、鲜香、齿颊留香,令人一见亲切、再见倾心,留待以后的如寄浮生里慢慢回味。

       初次去严教授家吃葱油饼,缘于一节电影欣赏课。

       中国文学课照例有电影欣赏,记得那次观看的电影,讲述的是几个少年离开家乡去城市游历,在流离中成长的故事。在他们身上,我隐约看见自己的影子,百感交集,突然,我最先被严教授问到电影观感。“他们是要回去的,我也必定要回去的,他们迷惘的青春无处安放,我………”离乡的孤独、学业的忧烦、前途的不确定竞让我一时语塞。我颓然坐下,下课后,我想说点什么,严教授摆摆手:“晚上去家里吃饭吧。”

       满桌的菜肴,蓋不住葱油饼的香气。微黄的外皮泛着油光,薄得透明,可以看见里面镶嵌的老绿的葱花。

“我最拿手的就是葱油饼,”严教授说,“当年离开江南后,一家人失了生计,我父亲就靠一间葱油饼铺子,养活三代人。我十多岁时一放学就到店里帮忙,是家传的手艺,”或许是因为记起那段艰难却快乐的时光,他的脸上浮现出孩子般灿烂的笑容。

“葱油饼也是我最心爱的美食,”我深有共鸣,“小时候物资匮乏,难得吃一顿母亲烙的葱油饼,嘴巴能香好几天。”

“那就常来吧。”他清澈的目光满是溫暖。

       从此,严教授的葱油饼香味深深印在我的唇齿间、心坎上。慢慢地,我觉得日子并不难熬,反而每一天都生出些欢喜来。

       相聚的日子总是仓促,来年夏天,我接到另一所大学的入学通知,必须很快去报到。

“这样快?”严教授很意外。

“是学生签证的问题,”我像做错事一样,嗫嚅着,“不得不转学,没想到这么紧迫。”

       临行前,严教授把结业成绩递到我手中,一个亮丽的“A”:“你有文学天分,又刻苦,虽不从事这行,也別轻易放弃对中国文学的热爱。人在海外,这就是你和祖国血脉相连的脐带。”他清澈的日光中装满了殷切的叮嘱。

       到纽约后,学习、毕业、找工作、女儿出生,人生大事接踵而至,很长一段时间,和严教授只能电邮往来。

       直到七年前,我和妻子从纽约去看严教授,他的头发已经全白,目光依旧清激。见到我们,他喜悦得像个孩子,他问我的近况,问孩子可好。殷切地叮嘱千万不要放松孩子的中文教育,我告诉他,女儿在家里全用中文对话,且认识几千个汉字,他显得很欣慰。

       他一定要亲自下厨烙葱油饼。和面时,妻子凑过去请教,说尝试过许多次,烙出来的葱油饼总差点味,不知诀窍何在。他颇自得地笑起来,耐心向她传授烙饼的窍门,怎样制作油面,怎样三翻六转,指画口授,不厌其详。眼前场景,让我恍惚又回到中国文学课堂上,那清癯而渊博的长者,对他的学生真诚地说:“无他,热情而已!”

       他是一个充满热情的人,对葱油饼如是,对学问如是,对门人弟子如是,对祖国故里亦如是。

       2013年,从祖国北京传来消息,国家主席习近平提出“让居民看得见山,望得见水,记得住乡愁”的理念,翌日,它就变成严教授的电邮签名档。耄耋之年的他阅尽沧桑,却对这句话情有独钟,其中一定有些什么深深触动他的灵魂。

       来年,那个上午,狂风裹挟着冷冷的雨珠子敲打窗棂,乱人心魄。忽然接到师母来电,说严教授于七天前仙逝,遵奉遗嘱,未惊动亲友,骨灰撒入太平洋,一切妥帖,不必挂念。

       放下电话,我呆坐半晌,悲从中来,泪湿衣襟。

       往事像电影一般,舒缓而沉重地从心底浮现,那个目光清澈的翩翩少年,从唐诗里的江南走来,走进锦瑟青春,走进经史子集,走进美国的校园,走进莎翁的宇宙,走进白发如雪,走进深不可测的太平洋。

       前尘种种,清晰如昨,好像从未离开过。

       我如此想他。

(选自《光明日报》原作有删改)

(1)文中写到葱油饼具体做法的时间和事件是  

A.十七年前,电影欣赏课后去严教授家

B.七年前,我和妻子从组约去看严教授

C.十六年前,我因为转学与严教授告别

D.2013年,我从北京去纽约看望严教授

(2)严教授课堂上提问刁钻,这与他的热情并非格格不入。请对此简要分析。

(3)严教授清澈的目光有丰富的内涵。下列选项中,文章未直接表现的一项是  

A.世事洞明的智慧

B.仁厚慈爱的温暖

C.郑重殷切的叮嘱

D.阅尽沧桑的回味

(4)葱油饼再美味,毕竟是家常食品,在“我”心中却“位居四绝榜首”;一部刻印粗拙的《山海经》,在鲁迅笔下却是“最为心爱的宝书”;同样,《社戏》中那夜的豆和戏好得“实在再没有”了………一定有某种原因让这饼、这书、这豆、这戏变得如此特别。

请先提炼其共同原因,再以本文和《阿长与<山海经>》为例阐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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严教授和他的葱油饼刘真亦师亦父的严教授去了,他到我梦里来过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