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塘水
我的家乡是个靠天吃饭的地方,“天晴三天盼下雨,下雨三天涨大水”。
进入夏季,田里的禾苗刚转绿,爹便请来木匠修好水车,并将水车的部件一一拆下来,涂上桐油,在太阳下风干。
夏日的南风带着炙人的气浪从田野掠过,绿油油的水稻随风起伏。不到3天,田里开出了丝坼,有些水稻因缺水出现了枯萎。
“禾怕苞里坏,人怕老来穷。”爹急了,水稻到了怀孕的时候正要补充营养,而水却成了大问题,俗话说:“有收无收在于水,收多收少在于肥”。爹用手掌伸至眉心,挡住阳光,抬头看了看天,烈日炎炎,天空没一丝云彩,地上火一般热。照这种发展态势,水的蒸发量大,一夜南风就可以将田吹干,家里10多亩水稻将颗粒无收,全家只有喝西北风去!这早稻长得绿油油的,只要有水,稻穗抽出来传花授粉后很快就会勾头,可老天偏偏与农民作对,太阳整天整天地出,天上云的影儿也不见,村民急得团团转,德圳水库的水在上游就被拦截,没有一滴水往下流;大部分塘里水已被放干,井里的水位也一降再降……
男人为水累弯了腰,女人为水锁愁眉。经过一天的“刺探”,爹发现扁担丘边的一口水塘中还有大半塘水,且左邻右舍都准备打它的主意,如不抢抓机遇,说不定晚上被人抢走。以前就有人为争水的事打起架来,锄头对着锄头,扁担对着扁担,鼓眼珠对着红眼珠……
那天晚上,月亮又圆又大。吃完晚饭,作为一家之主的爹发话了:“救禾如救火,先下手为强,今晚你们四兄弟跟我车水去!”说完,爹带头搬着车水架,大哥扛着车水“羊头”,二哥扛着水车出发了。为慎重起见,爹还要我骑着单车搬“救兵”,请来大姐夫、二姐夫和两位堂兄帮忙,8人分成两班倒车水抗旱,爹则背着一把锄头细细地看水,哪怕一个漏水的黄鳝眼也不放过。
车水架上,我们四人打着赤膊悬着屁股坐在一根横木上发力,随着“羊头”、车水页的快速翻动和有节奏的声响,水哗哗地流到了干渴的稻田里。那含苞抽穗的水稻吸足“救命水”后,发疯似地往上长,我们在岸边似乎听到了水稻的拔节声。开始,我们年轻气壮,“哗哗哗”不停地掀起车水的高潮,一浪高过一浪,任汗水从脊背上无遮无掩地直往下流,十分惬意。到了后来,塘中的水越来越少,车水的坡度越来越陡,我们费的劲越来越大,车水的节奏也越来越慢。
月亮犹如一个圆盘挂上天顶孤独地照着。带着火味的热风从我们身边悠来荡去,蒸发着我们身上的水分,我们愈来愈乏力,车水的动作越来越慢。疲倦与瞌睡一同向我们袭来,开始车水的“冲劲”没有了,我便伸着懒腰问父亲:“水放到了没有?”
父亲一边听着水稻的拔节声,一边打着手电堵着黄鳝眼,他信口回答:“快了。”
不知过了多久,东方露出了鱼肚白,塘里的水越来越少,瞌睡与蚊虫不时袭扰着我们,我们好想就地躺上一会儿,又问爹:“水放到了没有?”
爹仍然回答:“快了!”
瞌睡虫再次袭来,我躺在草地上闭上眼睛不想再睁开,水车里已无多少水可走了。
天已大亮,塘终于被我们车干了,塘底的浮泥也被我们车上来一部分,二哥下塘只捉到了几条小鱼,白白高兴了一场,很是没趣。大家再问爹:“水放到了没有?”
爹满足地回答:“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,昨晚功劳大大的,不但把我们家的10多亩田放到了,还把麻子大叔的3亩田、刘大婶的2亩田也放到了。”
“啊——”听到爹的话,大家感到很惊讶,也挺气愤:“你怎么用我们的苦力做人情啊?”
“乡里乡亲,伤着骨头连着筋,麻子大叔年老体弱,两个儿子都在广东打工,刘大婶孤儿寡母,连水车都搬不动,他们到哪里搞水去?人家缺劳力,你们年轻力壮,帮点忙算什么?”爹告诉我:“人活在世上,谁个挂了无事牌?谁没有需要别人帮忙的时候?”我仔细品味着爹的话,从车水中明白了一个土地一般深沉的哲理。
请用50字左右概括本文所写的故事。
“听到爹的话,大家感到很惊讶”其实细心的读者并不惊讶,请从上下文找到两处为这一结局起铺垫作用的笔墨。
结合文章内容,说说“父亲”所留给你的印象。
“我仔细品味着爹的话,从车水中明白了一个土地一般深沉的哲理”“我”明白了什么“哲理”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