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论凑趣
徐懋庸
法国文豪巴塞尔在一本小书上,当使用“知识阶级”这一概念的时候,特地声明:“知识阶级——我是以此称思想的人们,不是以此称知趣者,吹牛者,拍马者,精神利用者。”
“知趣者”即善于凑趣的人的意思。凑趣,吹牛,拍马,精神利用,这四种都是所谓“二丑艺术”。但在技术上,一和四两种要难得多,运用得好,成功较易,运用得不好,碰壁也较易。而且这两种艺术家的身份,也比吹牛家、拍马家要高得多。因为吹牛、拍马不过分明是一个势利的奴才的工夫。但凑趣家和精神利用家,却颇像一个绅士,在主子门下,是称为“宾客”的。
我现在只来说一说凑趣。
要从凑趣家中,举出一个典型来,我以为最好是举杨修。文士传说他“少有才学思干”,《世说新语》盛称他的“捷悟”。但实际上,他的才学思干,他的捷悟,不过做了曹操的下酒物,他一生的效力,就在凑趣上。曹操在自己的“相国门”上,题了一个“活”字,他马上就叫人把门拆去重造,唯他知道“王正嫌门大”。曹操在一盒食物上写了一个“合”字,他马上就吃,唯他知道“公教人啖一口也”。那时候连曹操也有“我才不及卿”之叹,别人当然要“服其辩悟”了。不料,最后一次关于“鸡肋”事件的凑趣,他却大大碰了壁,连性命都碰掉了。凑趣只宜于平时,倘在军国大事上也乱凑起来,是免不了贻误的。在这方面,曹操所亲信的乃是典韦、许褚之类。但曹操竟至于把这个凑趣者杀掉,则其霸辣处诚然是个大花面。
时至今日,凑趣的情形,大有变动了。因物质上的便利,凑趣者可以不必当着主子的面,只要在报章杂志上发表一些文字,也有被赏识的希望。
然而,主子固然高兴有人凑趣,但在实际上,他们信用的还是另一种人。就是在更古的古代,有食客三千人的孟尝君,后来不是觉悟了“鸡鸣狗盗之徒”更合于实用么?
这样看来,凑趣家的运气,似乎是向来就不很发旺的。据我想来,这不发旺的原因,第一,就是他们只会凑趣;第二,是他们要给自己留身份,不及拍马家吹牛家那么痛快,因而使主子也觉得他们的臭架子俗不可耐。
《世说新语》中还有这样一个故事:一向很有声誉的范玄平,因处世爱用权术往往错失良机。他失掉官职后,便去投奔大司马桓温。桓温当时正想招揽起用不得志的人才,以期胜过朝廷。所以此时范玄平远道来投奔自己,桓温格外高兴;而范玄平虽是来投奔桓温,可又怕人家说他趋炎附势,有损名声,便说:“我虽然有心拜见长官,也正巧我有个儿子葬在这里,特意前来看望一下。”桓温听了,大失所望。
这种作态,实在是“二丑艺术”的精髓。可惜桓温也是个大花面,所以竟不屑意,使范先生扑了一个空。
原来,“二丑艺术”,是只好骗骗扮公子哥儿的小丑的。
下列对文意的理解,不正确的一项是( )
A.作者开头引用巴塞尔的“特地声明”,意在自然地引出“凑趣、吹牛、拍马和精神利用”这几种“二丑艺术”。 |
B.第二段对“凑趣家”的概述,形象地暴露了凑趣家们表面上好像比吹牛家、拍马家高雅,实则寄人门下的丑态。 |
C.作者以杨修为例说明,杨修虽是曹操门下的“绅士”、“宾客”,实则摆脱不了任人宰割的命运,今日之凑趣家当引以为戒。 |
D.作者认为,如今的凑趣家的情形似乎是大有变动了,但更可悲的是,他们还不如“鸡鸣狗盗之徒”合于实用。 |
综观全文,“凑趣家”有哪些主要特点?文中引用《世说新语》中的故事有什么作用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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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结尾说:“原来,‘二丑艺术’,是只好骗骗扮公子哥儿的小丑的。”这句话如何理解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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