阅读下面的文字,完成小题。
文艺上的宽容 周作人
主张自己的判断的权利而不承认他人中的自我,为一切不宽容的原因,文学家过于尊信自己的流别,以为是唯一的“道”,至于蔑视别派为异端,虽然也无足怪,然而与文艺的本性实在很相违背了。
文艺以自己表现为主体,以感染他人为作用,是个人的而亦为人类的,所以文艺的条件是自己表现,其余思想与技术上的派别都在其次。各人的个性既然是各各不同,(虽然在终极仍有相同之一点,即是人性)那么表现出来的文艺,当然是不相同。现在倘若拿了批评上的大道理要去强迫统一,即使这不可能的事情居然实现了,这样文艺作品已经失了他唯一的条件,其实不能成为文艺了。因为文艺的生命是自由不是平等,是分离不是合并,所以宽容是文艺发达的必要的条件。
然而宽容决不是忍受。不滥用权威去阻遏他人的自由发展是宽容,任凭权威来阻遏自己的自由发展而不反抗是忍受。正当的规则是,当自己求自由发展时对于迫压的势力,不应取忍受的态度;当自己成了已成势力之后,对于他人的自由发展,不可不取宽容的态度。聪明的批评家自己不妨属于已成势力的一分子,但同时应有对于新兴潮流的理解与承认。他的批评是印象的鉴赏,不是法理的判决,是诗人的而非学者的批评。文学固然可以成为科学的研究,但只是对已往事实的综合与分析,不能作为未来的无限发展的轨范。文艺上的激变不是破坏文艺的法律,乃是增加条文,譬如无韵诗的提倡,似乎是破坏了“诗必须有韵”的法令,其实他只是改定了旧时狭隘的范围,将他放大,以为“诗可以无韵”罢了。表示生命之颤动的文学,当然没有不变的科律;历代的文艺在他自己的时代都是一代的成就,在全体上只是一个过程。要问文艺到什么程度是大成了,那犹如问文化怎样是极顶一样,都是不能回答的事,因为进化是没有止境的。许多人错把全体的一个过程认做永久的完成,所以才有那些无聊的争执,其实只是自扰,何不将这白费的力气去做正当的事,走自己的路程呢?
近来有一群守旧的新学者,常拿了新文学家的“发挥个性,注重创造”的话做挡牌,以为他们不应该“对于为文言者仇雠视之”;这意思似乎和我所说的宽容有点相像,但其实是全不相干的。宽容者对于过去的文艺固然予以相当的承认与尊重,但是无所用其宽容,因为这种文艺已经过去了,不是现在的势力所能干涉,便再没有宽容的问题了。所谓宽容乃是说已成势力对于新兴流派的态度,正如壮年人的听任青年的活动。其重要的根据,在于活动变化是生命的本质,无论流派怎么不同,但其发展个性注重创造,同是人生的文学的方向,现象上或是反抗,在全体上实是继续,所以应该宽容,听其自由发育。若是“为文言”或拟古的人们,既然不是新兴的更进一步的流派,当然不在宽容之列。——这句话或者有点语病,当然不是说可以“仇雠视之”,不过说用不着人家的宽容罢了。他们遵守过去的权威的人,背后得有大多数人的拥护,还怕谁去迫害他们呢。老实说,在中国现在文艺界上宽容旧派还不成为问题,倒是新派究竟已否成为势力,应否忍受旧派的迫压,却是未可疏忽的一个问题。
一九二二年
(选自《自己的园地》,有删改)
根据文意,下列说法正确的两项是
A.文艺的本性是表现自我,体现个性。唯我独尊而阻遏他人的自我表现,是为不宽容,它有违文艺的本性。 |
B.文艺最终都要统一,统一为表现人性,但是这种统一不应该采取强迫的手段,而应采取宽容的态度。 |
C.新兴流派在寻求文艺上的自由发展时,对于迫压的势力,不应采取忍受的态度,而应采取宽容的态度。 |
D.无韵诗的提倡是一次文艺上的激变与发展,它改变了有韵诗原有的狭隘范围,并取代了有韵诗的地位。 |
E.在中国当时文艺界,应该重视的问题并非对传统文艺应否宽容,而是新兴流派应否忍受传统文艺阻遏。
下面的说法,与文中作者观点不相符的一项是
A.五四时期的无韵新诗,不应忍受“诗必须有韵”的法令。 |
B.在五四时期,对所有的唐宋诗词,都不存在宽容的问题。 |
C.五四时期的新文化运动,对传统的文言文应持宽容态度。 |
D.当下新兴的网络文学,虽然瑕瑜互见,也应该宽容对待。 |
本文论述的话题是“文艺上的宽容”,为什么还要谈“忍受”问题?请简要说明。
文艺为什么需要宽容?请从文艺多样性和文艺进化两个方面简要回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