阅读下面语段,完成文后各题。
不读“文化大散文”的理由
谢有顺
①“文化大散文”盛行了多年。这种散文的普遍特点是,大规模地涉足历史的后花园,力图通过对旧文化、旧人物的缅怀和追思,建立起一种豪放的、有史学力度的、比较大气的新散文路径。这个潮流的倡导者,以前有余秋雨,以后有王充闾、卞毓方、费振钟、朱鸿等人,他们所出示的话语风度,满足了许多人的文化期待,也使许多人觉得在散文中建构大话语模式的梦想正在实现——或者说,已经初步实现。
②“文化大散文”的成就是有目共睹的,但它的遗留问题却一直没有得到必要的清理。据我有限的阅读,我发现,文化大散文有一个普遍而深刻的匮乏,那就是在自己的心灵和精神触角无法到达的地方,作家们几乎无一例外地请求历史史料的援助。甚至,在一些人的笔下,那些本应是背景的史料,因着作者的转述,反而成了文章的主体,留给个人的想象空间就显得非常狭窄,自由心性的抒发和心灵力度的展示也受到了很大的限制。我不说这些历史史料许多都有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的局限,我只想探讨,作为一个文化历史散文作者,如何能够不像历史学家那样忙于对史料下结论,而尽可能多地去发现历史中的人性和精神碎片。也就是说,对于散文而言,历史这个阔大命题的诱人之处,并不在于诉诸史料的历史传奇和历史苦难的演义,而是在于那些长年沉潜在民间的独特段落和瞬间。这些段落和瞬间里面所蕴含的精神消息,往往才是巨大的、震撼人心的,它与在野的文明、异质的文化、民间的传统一脉相承。我以为,如何更多地发现这些段落和瞬间,并为这些段落和瞬间找到合适的心灵形式,使之缝合到一个大的精神气场之中,是历史文化散文作者急需共同解决的难题。
③历史是什么?对于历史学家来说,历史是知识和材料,是铁的事实,所以他们有理由寻求历史的正解;而如果一个散文作者也像历史学家那样试图以史料说话、并求历史的正解的话,那除了留下一堆漏洞和笑柄之外,我想不会有其他的收获。
④因此,我认为,历史的力量,对于散文作者来说,恰恰是以非历史的方式达到的;它不是为了寻求历史的正解,而是为了接通历史中秘密的心灵通道。可是,当下的文化散文作者在进入历史的时候,往往表露出一种试图纠正历史的文化态度,他们的行文中,似乎总是在辨白,在澄清,在告诉读者历史是这样的,不是那样的,而恰恰忘记了他们手中那些有限的材料,并不足以做这样正统的事情。结果,多数的历史文化散文,都落到了整体主义和社会公论的旧话语制度中,它无非是专注于王朝、权力、知识分子、气节、人格、忠诚与反抗、悲情与沧桑之类,并无多少新鲜的发现。
⑤这样的历史文化散文可以休矣!散文是个人的,独立的,它最怕落入整体主义和社会公论之中。可困境恰恰就在这里,当历史在为散文作者提供有力的支援的同时,也为他们设下了陷阱:由于历史的阴影过于强大,作家往往无法挣脱它的圈套和逻辑,最终只好臣服于它。在最需要作家发表史识,最需要作家表现出人性的洞察力的时候,作家的身影却淹没在历史那阔大的阴影里,这与文学所需要的独立和创造的品质显然是背道而驰的。因此,我以为只有历史文化散文作者的写作不是受制于历史(更不是简单地转述历史),而是以非历史的方式来面对历史本身,他的写作才会贯彻出真正有价值的个人眼光和精神敏感。
⑥如果说,历史研究主要是材料发现,那么,散文写作则应该是一种精神发现;这种精神发现又往往是非历史的,是在野的、异质的、民间的——只有它能有效地联结历史和作家之间的精神通道,也只有它能到达历史的人性深处。
⑦因此,历史文化散文的困境,不在于作家们缺乏历史知识,而在于他们缺乏史识,缺乏深邃的精神识见。没有“史识”,作家就无法超越材料,获得洞见;没有“史识”,作家就不可能真正地与历史、文化发生精神对话,反而容易被史料所左右和蒙蔽。
1.下列对本文内容理解错误的一项是
A.“留下一堆漏洞和笑柄”这句话讽刺了某些历史文化大散文作者越俎代庖,只能贻笑大方。 |
B.这篇文章不否认文化大散文成就,成就在于作品中有作者自己的心灵和精神触角。 |
C.本文批评了文化大散文作者“试图用史料说话并求历史的正确”的做法,落到了整体主义和社会公论的旧话语制度中。 |
D.文章认为文学需要的独立和创造的品质,文化散文作者的写作应该以非历史的方式来面对历史本身。 |
2.联系全文,概括“不读文化大散文”的理由。
3.作者认为,文化散文作者应该以怎样的方式面对历史来进行创作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