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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乡月(节选)
李元洛
无论古今,在中国诗人中,写月写得最多而又最好的,还是要首推大诗人李白。如果中国诗歌要设立一个“明月奖”,那么,摘取那青青月桂的,除了李白,还有谁能和他一较高低?
李白流传至今的诗约有千首,与月有关的将近四百篇,也就是说,月光照亮了他差不多百分之四十的作品。“小时不识月,呼作白玉盘。又疑瑶台镜,飞在青云端”,他幼小时就是一位铁杆“月迷”。除了“白玉盘”“瑶台镜”这些最早的比喻之外,如“天镜”“圆光”之类对月的不同称呼,他的诗中大约有五百种之多,而随季节时令、地理环境和生活际遇的不同,他诗中的月亮更是多彩多姿,汇成了一个素而且美的月世界。没有太阳,李白的诗尚不至黯然无光,但没有月亮,李白的诗一定顿然失色,难怪前人要赞美李白“明月肺肠”,又有人称他“明月魂,玻璃魂”了。
中国幅员广大而又地域分明,加之于千百年来“安土重迁”的传统观念,所以乡愁或怀乡,就成了我国传统诗歌一个历久常新的永恒的主题。在众多的怀乡之篇中,故乡和月亮又结下了不解之缘。“游子离魂陇上花,风飘浪卷绕天涯。一年十二度圆月,十一回圆不在家”,这是唐诗人李洞的《客亭对月》,他见到客中的月亮而怀念故乡。“老住香山初到夜,秋逢明月正圆时。从今便是家山月,试问青光知不知”,这是白居易的《初入香山院对月》,白居易籍贯山西,他将洛阳香山的月亮视为家乡的月亮,也是一种曲线怀乡。杜甫就说得更直接了,在《月圆》一诗中他咏叹“故园松桂发,万里共清辉”,而战乱中怀念兄弟手足,《月夜忆舍弟》中的诗句“露从今夜白,月是故乡明”,就更是一往情深,千百年来,是患了怀乡病的人暂时止痛的良药。然而,怀乡病患者用的最多而见效最快的,该是李白的《静夜思》那一帖了,而更想不到的是,古典的诗句可以疗救现代的乡愁。
乡愁,是一种地理和历史,一种特殊的时间与空间,也是对生长之地的山川与人事的回想和悬想。我的故乡在长沙,犹记青少年时在北京上大学,每当月明之夜,就常常不免想起李白的诗。待到毕业后远去青海,山遥水远,地冻天寒,举目无亲,那时,李白的诗句和月光,便常常如不速之客来推开我的窗扉与心扉。及至后来回到长沙,怀乡病也就不药而愈,虽然仍旧不时读到李白的《静夜思》,但却如同对旧情已了的恋人,虽然也难免会回首前尘,但已经没有更多的感情上的联系。
不料,最近我竟然一度患了严重的乡愁,并只得常常请李白的诗来疗治。那是去年秋日,我去国离乡,飞越太平洋去美利坚大陆探亲。父母和两位妹妹居于旧金山市,儿子和媳妇工作于阿肯色州。高堂在侍,手足在旁,儿孙在下,出有车,食有鱼,入眼的有异国风光,然而,我却莫名其妙地罹上了怀乡之病。旧金山气候奇佳,日日风和日丽,夜夜月白风清,但晚上看到月亮,似乎觉得陌生,仿佛已不是李白的那一轮了。
旧金山少见杨柳,更无桂花,犹记中秋之夜,是那高挺的棕榈树挑起一轮明月。我虽然和亲人欢聚一堂,品尝唐人街买来的各色月饼,但面对中秋明月,我仍然觉得举目有山河之异。故乡不仅是精神的,同时更是地理的。在中国,不论我置身何处,长沙是我的故乡,在世界,无论我走到哪里,中国是我的故乡!在异国的中秋,在许多人视为乐土的彼岸,我心中洋溢的竟然是一坛古老的怀乡的酒:
床前明月光,疑是地上霜。
举头望明月,低头思故乡!
“月出峨嵋照沧海,与人万里长相随”,“仍怜故乡水,万里送行舟”,李白二十四岁离开故乡四川以后,虽然浪迹天涯而再没有回去过,但他对故乡始终是心中藏之,何日忘之。我在旧金山的中秋月夜吟诵他的诗句,这位眷恋故土而性格豪放的诗人,如果有机会办好护照壮游美利坚大陆,他乡虽好,他还是会将《静夜思》龙蛇飞舞在五星级宾馆的墙壁上吧?
根据文意,说说为什么说在中国诗人中,“写月写得最多而又最好的”要首推李白?
第三段中列举李洞、白居易、杜甫等诗人诗句的目的是什么?
亲人在侧,生活优裕,异国风光优美,中秋同样可以赏月、品尝月饼,为什么作者还是“罹上了怀乡之病”?
“他乡虽好,他还是会将《静夜思》龙蛇飞舞在五星级宾馆的墙壁上吧?”这样结尾有何好处?